咏竹
虫声泣露惊秋枕,罗帏泪湿鸳鸯锦。独卧玉肌凉,残更与恨长。阴风翻翠幔,雨涩灯花暗。毕竟不成眠,鸦啼金井寒。
长安若问江南事,说道风光在水西。"
冷笑秦皇经远略,静怜姬满苦时巡。
春雨细如尘,楼外柳丝黄湿。风约绣帘斜去,透窗纱寒碧。美人慵翦上元灯,弹泪倚瑶瑟。却上紫姑香火,问辽东消息。
别有佳人,追桃恨李。拥凝香绣被。争知道、壮士悲歌,萧萧正度寒水。问荆卿、田横古墓,更谁载酒为君酹。过霜桥落月,老人不见遗履。
有有我之境,有无我之境。“泪眼问花花不语,乱红飞过秋千去。”“可堪孤馆闭春寒,杜鹃声里斜阳暮。”有我之境也。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”“寒波澹澹起,白鸟悠悠下。”无我之境也。有我之境,以我观物,故物我皆着我之色彩。无我之境,以物观物,故不知何者为我,何者为物。古人为词,写有我之境者为多,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,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。境非独谓景物也。喜怒哀乐,亦人心中之一境界。故能写真景物,真感情者,谓之有境界。否则谓之无境界。境界有大小,不以是而分优劣。“细雨鱼儿出,微风燕子斜”何遽不若“落日照大旗,马鸣风萧萧”。“宝帘闲挂小银钩”何遽不若“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”也。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,感慨遂深,遂变伶工之词而为士大夫之词。周介存置诸温韦之下,可为颠倒黑白矣。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”、“流水落花春去也,天上人间”,《金荃》《浣花》,能有此气象耶?古今之成大事业、大学问者,罔不经过三种之境界:“昨夜西风凋碧树。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。”此第一境界也。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”此第二境界也。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,灯火阑珊处。”此第三境界也。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。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,恐为晏欧诸公所不许也。大家之作,其言情也必沁人心脾,其写景也必豁人耳目。其辞脱口而出,无矫揉妆束之态。以其所见者真,所知者深也。诗词皆然。持此以衡古今之作者,可无大误也。诗人对宇宙人生,须入乎其内,又须出乎其外。入乎其内,故能写之。出乎其外,故能观之。入乎其内,故有生气。出乎其外,故有高致。美成能入而不出。白石以降,于此二事皆未梦见。
三月时将尽,空房妾独居。蛾眉愁自结,鬓发没情梳。
春梦乱不记,春原登已重。青门弄烟柳,紫阁舞云松。拂砚轻冰散,开尊绿酎浓。无悰托诗遣,吟罢更无悰。
画船捶鼓催君去,高楼把酒留君住。去住若为情,西江潮欲平。江潮容易得,只是人南北。今日此樽空,知君何日同!
高歌一曲掩明镜,昨日少年今白头。"
心似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。